林晚儿住进了离江洵书房最近的听竹院。
那里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,夏日里满院翠竹,风吹过时沙沙作响,最是清凉。
我曾央着江洵,说想搬过去住。
他说,听竹院潮湿,对我的身子不好。
如今,他却将一个“体弱多病”的林晚儿安置在了那里。
府里的下人都是人精,侯爷的态度就是风向。
我的饭菜开始变得敷衍,冬日里送来的炭火也总是不足。
我去找管家,管家只说库房用度紧张,让我多担待。
可我分明看见,一车又一车的银丝炭,送进了听竹院。
夜里,我冻得睡不着,抱着冰冷的被子,想起刚嫁进来那年的冬天。
那时江洵也外出了,回来时,见我手脚冰凉,便将我整个人裹进他怀里,用自己的体温为我取暖。
他骂我傻,不知道多穿点衣服。
可他的怀抱,却比最旺的炭火还要暖。
现在,他的人回来了,我的冬天却比从前更冷了。
我去找江洵,想和他说说话。
我抱着亲手做的汤婆子,在他书房外站了许久。
门没关严,我能听见里面的笑语嫣然。
是林晚儿的声音。
“表哥,这幅‘寒江独钓图’,你画得真好,只是这江面白得有些可惜了。”
“哦?那依晚儿之见,该当如何?”江洵的语气里,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笑意。
“若能添几点红梅,于这孤寂清冷中,便多了一丝生气与暖意了。”
“晚儿果然聪慧,来,你来添。”
我抱着渐渐冷下去的汤婆子,转身默默地走了。
那幅画,是我磨的墨。
江洵作画时,我曾指着那片江白,傻乎乎地说:
“夫君,这里白白的,不好看,我们画朵小红花吧。”
当时江洵是怎么说的?
他敲了我的脑袋一下,笑骂道:“傻子,这叫留白,是意境,懂不懂?添了东西,就俗了。”
原来,不是我的提议俗气。
只是因为,提议的人,是我这个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