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病了。
在雪地里摔的那一下,寒气入了骨。加上连日来的郁结,我发起高烧,整日里昏昏沉沉。
绿意急得团团转,去请了好几次太医,都被府里的下人以各种理由搪塞了。
“林姑娘今日也有些不爽利,太医正在听竹院呢。夫人再等等吧。”
我躺在床上,烧得浑身滚烫,却觉得心里冷得像冰。
绿意跪在床边,哭着说:“夫人,都是奴婢没用……”
我抬起手,想摸摸她的头,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不怪你……”我虚弱地说。
我昏睡了过去,梦里回到了三年前。
那时我刚嫁入侯府,因为水土不服,也是这样一场大病。
江洵衣不解带地守了我三天三夜。
他亲自给我喂药,药太苦,我皱着眉不肯喝。
他便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桂花糖,哄我说:“若若乖,喝了药,就给你吃糖。”
我喝完药,他便将糖喂进我嘴里,然后低头吻住我。
他说:“真甜。”
梦醒了。
床边空无一人,屋子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。
桌上的药,已经冷透了。
我挣扎着起身,自己倒了杯冷水,和着冰冷的药汁,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。
苦涩的味道,从舌尖蔓延到心底。
原来,没有糖的药,是这么的苦。
第二日,我烧得更厉害了。
绿意实在没办法,硬闯到江洵的书房。
江洵来的时候,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不悦。
他站在床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只是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,便皱起了眉。
“怎么这么烫?府里的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!”
他对着门外怒吼,管家连忙跪下请罪。
我看着他,忽然觉得有些好笑。
下人如何,不都是看你的脸色行事吗?
这时,林晚儿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,哭着说:
“侯爷,不好了,我们家姑娘……晕倒了!”
江洵脸色一变,几乎是立刻转身,大步就往外走。
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。
我躺在床上,听着他远去的、急切的脚步声,听着外面乱成一团的动静。
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。
有什么东西,随着眼角的泪,一起滑落,碎了。
原来,我的生死,都比不上她片刻的晕眩。
江大侯爷,你对我,何其残忍。